中医革命:一个传统产业的觉醒时刻

16/06/2012 12:51

周杰伦唱一首歌,让很多人都知道了《本草纲目》和几味药材,靠传统思路已经不能推动中医的发展了。中医要想发展好,核心在于要首先解决“谁来埋单”的问题。在中医的传承链条上,无论是供给端还是需求端,都出现了问题。

静谧的北大红楼对面,树荫下的正安堂有古朴的风格,却充盈着现代设计的质感。梁冬,这位曾经的凤凰卫视主持人、百度前高管,带着来自奔驰和上市公司的高级管理人才创立了这家中医堂。

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穿着极富质感的长衫,厅堂有个玻璃窗顶,来这里看医生的人们,宁愿自带水杯,在这里多坐一会儿聊聊天,体味慢下来的感觉。

在国家图书馆对面的京朋会里,小桥流水,古诗画韵,创办者邱琳出身投资银行,如今却成为中医大师的入室弟子。

当下的时代,中医正在也势必经历一场变革。一群有识之士正在从各行各业投身中医。他们认为,“中医不只是医,而是认识世界、认识生命、认识规律的理论体系,而且特别美”。


“现在,不缺有人把钱砸到中医身上,也不缺媒体的宣传,还差什么?差的是人。”出身中医世家的御源堂负责人徐文波,如此评价目前民营中医行业的发展态势。这位日本岩手医科大学访问研究员、科班出身的中医人才,对目前中医行业发展的顽疾深有感触。

中医行业多年来在这种怪圈中循环:年轻中医道行不够赚不到钱,越来越少有人愿意进入这个行业,中医诊所收益不好,没钱雇优秀的管理人才,没有好的管理人才,中医诊所更难良好运营。

梁冬、邱琳、李永明、涂志亮,这些中医外行人正在用跨界的思路,把中医和会所、养生机构建立链接;孔令谦以及徐文兵、徐文波兄妹正在以中医世家的扎实底蕴,传播和拓展中医所有可能的商业模式。

无论来自何种背景,至少他们的共识是,中医必须找到更多更有效的商业模式才能够将中医本身的智慧和能量发挥出来,也才能成就他们自己。

中医不革新不成活

周杰伦唱一首歌,让很多人都知道了《本草纲目》和几味药材,靠传统思路已经不能推动中医的发展了。

姚遥恐怕是中医行业的第一个六西格玛黑带,这位曾经在惠普工作了十余年的IT精英,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从事中医行业的工作。

在当归中医学堂上过几节中医育儿课程后,姚遥开始对多年的工作产生了动摇,在忍痛告别多年一同奋战的同事们、花了数月说服自己的家人后,她开始了和当归学堂的发起人李永明一同艰苦创业的日子。后者同样是从IT行业转行的。

像姚遥、李永明这样的“跨界”人才,在几年间的中医行业已经屡见不鲜。影响最为广泛的是前凤凰卫视主持人、百度高管梁冬,他不仅自己投身中医,组建的创业团队也极尽“混搭”之能事:有在奔驰中国做了九年客户体验及经销商培训的经理、在西医院从业超过十年的公司骨干,更有精通药材的中药饮片行业某知名公司的高管。而从事投资银行多年的京朋汇(原三艾堂)创始人邱琳,则因中医给了她第二个儿子,也开始不遗余力地发展中医事业。

“现在,不缺有人把钱砸到中医身上,也不缺媒体的宣传,还差什么?差的是人。”出身中医世家的御源堂负责人徐文波如此评价目前民营中医行业的发展。这位日本岩手医科大学访问研究员、科班出身的中医人才,对目前中医行业发展的顽疾深有感触。中医行业多年来在这种怪圈中循环:年轻中医道行不够赚不到钱,越来越少有人愿意进入这个行业,中医诊所收益不好,没钱雇优秀的管理人才,没有好的管理人才,中医诊所更难良好运营。

同样出身中医世家的孔令谦,年轻时就是因为“坐不住”,赚不到钱,而选择弃医从商的。近几年,因为“只有从医才能看到爸爸的笑脸”,才再度投身中医行业。

这个时代,中医势必需要经历一场改革。多年来,我们用西医的体制发展医学,而中医这一传统的智慧却在这种体制下日渐式微。中医需要在职业属性、商业模式、传播模式,甚至技术上,进行一次全面的革新,才能符合这个时代对于中医这一古老智慧的要求。只有解决了中医的商业化问题,才有可能真正推动中医的发展。

“周杰伦唱一首歌,让许多人都知道了《本草纲目》和几味药材,靠传统思路已经不能推动中医的发展了。”徐文波说。她的哥哥、著名医师徐文兵,也在寻求多方面的探索,这是值得期待的。毕竟,他在企业和娱乐名人中有着很高的声誉,报名参加他课程的人,已经排到了明年。

被中医救过“命”的

来救中医的命

近年兴起的民营中医堂的创始人,除了中医世家出身外,多半是被中医救过“命”的外行人。

2009年,李永明感觉容易疲惫,晚上盗汗并且偶有胸闷的感觉,,但他当时去医院检查时,无论挂什么科,都被告知身体没问题,被称为亚健康。于是,他通过朋友找到中医名家徐文兵。徐说李永明算是病的不算轻了,满肚子都是结。经过徐文兵和罗大伦两位医师的调整,李永明不光肚子里的结没有了,连的腰围也小了两寸,但是体重却没有明显变化。

兆麟堂的韩洁也是在高烧不退的情况下,被老中医鲁兆麟的几味药下去,挽救了生命。从此,她当起了鲁老的跟班,并“弃商从医”开办了诊所。梁冬是体味到中医的博大精深后,解决了自己的痛风问题。姚遥则是通过中医“拯救”了自己双胞胎儿子的健康。

“为什么一个说我没问题,一个说我病得很严重?”李永明被西医和中医两种截然不同的判断困惑了。于是,他看《黄帝内经》,看徐文兵等专家的各种书籍。看了很多中医的书之后,李永明突然意识到:中医不只是医,而是认识世界、认识生命、认识规律的理论体系,而且特别美。李永明对中医的痴迷,一如他说这句话时脸上的陶醉。他当时想做与中医相关的事,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股中医热潮,在梁冬看来非常符合常理。“在中国古代,是个知识分子都学医,苏东坡、欧阳修、张之洞、李鸿章都是懂医的。”他告诉我们,来正安上课的学生中,一半都是传媒工作者。

“现在最悲哀的是,传统中医是什么样,大家都不清楚”。徐文波觉得,现在把传统中医弄明白八九分的人都不多,更别谈传承了。她认为这是现代人的悲哀,而不是古人的悲哀,在这种形势下没有一个大师,不可能像过去那样的人,哪门都很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在“望闻问切”上我们的感觉都在退化。

中医需要各路人士用智慧解决发展的问题。

到企业去

“治未病”更符合中医逻辑

孔令谦的故事,特别能够反映中医职业兴衰的变迁。他是四大名医孔伯华嫡孙,是孔伯华中医世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

但孔令谦从小对中医的兴趣完全在于虚荣: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在一起玩,别的孩子会说“你爷爷见过毛主席”、“你爷爷跟主席合影了”。但是父亲让孔令谦读医书,他却是百般推辞。因为天生坐不住的性格,父亲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让孔令谦到宣武中医院跟着四伯父学习。但是实在是太清贫了,因为文革耽误了学习,孔令谦比一般的同学都要大,成家也早,总要跟家里要生活费,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当有一个去那时的王牌IT公司上班的机会时,孔令谦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离开中医。

如果不能解决中医人才的吃饭和发展问题,中医的人才和发展就会面临越来越大的问题。李永明觉得,现在一部分人自觉自愿地来做一些事情,但是一定要用商业的手段,否则就无法维持下去。“不管难不难,我就先踏出一只脚来做。”李说。

中医要想在商业上获得成功,必须走出象牙塔,中医不止能解决疑难杂症,更是治“未病”,解决亚健康的法宝。而这正是中医最擅长的领域,也是 “二两拨千金”解决中医商业化的问题。

事实上,已经有更多的受众愈发体味到中医的妙处。民间中医太极正骨陈启锋的工作室常有很多企业家来拜访。他们对陈说:“像我们这样的互联网公司,没有什么固定资产,最大的资产就是员工。我一个月给他们薪水少的开一两万、多的开四五万,如果他病倒了,我损失太大了。”陈启锋被各路企业家们请到公司讲课、教授正骨操,最远的地方到过新疆。这使得陈启锋这样的民间中医也能够找到商业模式。

受到陈启锋影响的还有《给你一个亿》主持人樊登,看到家人因中医调养好身体后,他开始大力推广陈启锋的正骨操。身为博士的樊登,还是IBM领导力讲师,也是多所大学的老师,在企业讲课结束后,都会教学生们练习这套操。

京朋汇(原三艾堂)创始人邱琳,给我们讲了另外一个故事。联想在印度的总裁,在京朋汇接受按摩师的治疗后,在联想印度3000人的大会上,花20分钟讲述了这种“神奇”的中医疗法。他告诉联想员工们,谁干出了成绩,他就带谁“去中国体验”。

事实上,在国外,中医的市场价值早已高过西医了。御源堂负责人徐文波告诉我们,在美国、日本,很多人的病西医的方法治不了,看中医的话都要自费,但是大家为什么还是愿意看中医?因为能够解决实际问题。

在国外,一个针灸师施针,一次约为200美元,而在中国,扎一次4块钱,对于医生来说感觉完全不一样。很多中国医生在国外没办法做西医,只能想尽办法用中医提高疗效,会看很多书,学很多东西,加之商业利益的刺激,他们的水平往往会比国内的中医高。

如今这些民营的中医机构,因为圈子小,都互相认识,也是很好的关系。他们认为应该重新站出来、联合起来,真正按中医学科的特性去探索一个适合学科发展的管理模式和形式。

虽然在各个中医馆跳槽的情况时有出现,但大家的关系并没有因此变得紧张。

徐文波认为进入中医行业的人能够发挥各自特长,大家应该联手起来为中医行业做一些事情。就如同她与哥哥徐文兵在同一屋檐下,一个管理着御源堂,治疗病人、研究中医专业,一个开办厚朴中医学堂,将更多精力倾注在中医文化的传授和传播上。两人各自为政,也不时互相交流、互相扶持一把,所做的都是为中医发展添砖加瓦的事情。

对于中医商业模式的发展,徐文波有一套自己的总结:用职业培训传承中医、用现代科技带动中医、用连锁管理发展中医、用国际推广弘扬中医。她认为,中医最符合现在的“5P医学模式”。“5P”即预防性(Preventive)、预测性(Predictive)、个体化(Personalized)、参与性(Participatory)和健康促进(Promotion)。

现在,京朋汇有11项专利技术,都是在治疗方法上面,所以他们现在属于高科技企业。邱琳认为,作为一个医疗机构,他们就是凭中医里面一个一个的方法和成果在运营。“如果没有一点自己的东西,不可能走得长、走得久。”

新中医

不改革就不能振兴

“我希望投入中医事业的年轻人都是很时尚的,他们出身中医科班、热爱中国传统文化、写写小楷、喝喝茶、精通外语、父母健在、劫富济贫、收入可观。”徐文波好像是在按照她的模子来制定“新中医”的要求,但她说她还远未达到,比如说写小楷、天文、地理。

当我们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求父母健在时,徐文波说,如果自己没有学透的话,父母身体能好吗?我们觉得这样的人一定难找,但她认为,一定会越来越多的。

其实,说得一口流利的外语、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真的没有绝对的必要,这些都过于理想化,徐文波觉得中医大夫最主要的是会看病,而且要乐于普及中医,还要会看化验单。

在日本工作多年的徐文波在思想上走在时代前沿,她觉得中医作为一种职业必须要重新定义。对于大部分的年轻人来说,他们都希望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同时满足自己对物质的追求。中医职业必须满足他们的需要,才能在人才输入上有更多的保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么是“没出路”人的选择,要么是“贵族”的选择。

而对于如何达到这一目的。御源堂负责人徐文波和李永明的思路多少有点异曲同工,他们都想培养妈妈们对中医的了解和热情。“只有妈妈看到中医大夫很牛、挺滋润的、茶也懂、车也有、老去国外旅游、病也看得好,才会培养孩子当中医全科医生。如果像现在这样很多中医诊所都哆哆嗦嗦的、诊所又小又脏、药房也那么破、指甲也不剪,你愿意让他当吗?”徐文波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兆麟堂的韩韩洁希望能够尽快找到经营人才,这样她就可以有时间帮鲁兆麟老师抄抄方子,在协助鲁老师工作的同时,学习一些知识,当好跟班。她觉得真正的师传,就是鞍前马后地伺候着,从老师的一言一行中体会全然的精髓。现在,她的儿子在中医大学读大二,将来有望传承中医衣钵。

徐文波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想着弘扬中医。她认为,中医是一种能量,生生灭灭,却不会完全消亡。徐文波的哥哥徐文兵告诉她,人有愿望、有能力,就多做一点,没有能力就少做一点。徐文波自己的理想,是做御源堂的学术交流会,她希望大家联手起来,发挥各自的特长,借助科技的力量,包括网络教学等等。

什么样的东西能获得追捧?就是要把传统中医用大家理解的语言阐述出来。徐文波很推崇歌手周杰伦宣传传统文化的方式,一首《本草纲目》让多少年轻人记住了那么多专业的药名?她觉得这就是符合时代需要的中医传播方式,这样的传播者越多越好。梁冬做的也是同样的事。他曾说,他不会当大夫,但是会更多地推广中医。

要懂得最民族的东西,同时要具备与世界交流的能力,这就是对国学、中医顶尖人才的评判标准。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地去传承,并懂得如何在这个世界上去发扬这些东西。这些也是时代的要求。

“看我抓一把中药服下一帖骄傲……这些老祖宗的辛苦我们一定不能输。”周杰伦在《本草纲目》中这样唱到。

谁来为中医埋单?

中医要想发展好,核心在于要首先解决“谁来埋单”的问题。

中医要能挣钱,会养家糊口再说别的。如果中医不能获得有尊严的生活,这个行业注定是要萎缩的。”诚如御源堂负责人、知名中医医师徐文波女士所说,传统中医诊所的发展,已经到了不改革不能活的阶段。

孔医堂创始人孔令谦存在同样的困惑。孔医堂位于望京的中医诊所,有3200平方米,即便加上夜诊,每天能够接待的患者也不过300人左右。孔令谦说,这家诊所按照最大负荷运转,每年也不过4000万元左右的营收。即便不说利润微薄,规模上充其量也只能算个中小企业。

一家从事中医行业的民营企业,只能创造这么大的能量吗?这并不是孔医堂一家民营中医诊所面临的尴尬。

“适合中医学科的模式还没有找到,现在中医的发展状况已经证明:这个学科不适合医院模式,同仁堂的药店模式也过时了,适合不适合医馆模式呢?还不确定。”徐文波的思考很具代表性。在固生堂的涂志亮看来,中医要想发展好,核心在于要首先解决“谁来埋单”的问题。

京朋汇董事长邱琳在投资界盛会——“里昂全球资本论坛”上,听到的全球性医疗企业和睦家的报告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居然是政府补贴和商业保险补助。若没有数年后拿到政府补贴,并与商业保险绑定,和睦家即使进入中国后,各项收费标准一直超出医保范围100倍,也根本难以盈利。

“在这种情况下,医疗机构的生存只能靠什么?我觉得是需要靠技术,以及自己找准市场定位。对我们来讲,能够活下去并且走出来都不容易。”京朋汇董事长邱琳坦言。

这一次英雄所见略同,不管是IT出身的孔令谦、投资金融行业出身的邱琳、西医健康管理出身的涂志亮,还是媒体出身的梁冬,中医诊所都采用了相同的模式:诊所作为根基和平台,在诊所之外,由企业来为大多数亚健康人群的健康埋单。他们试图利用中医擅长“治未病”的优势,用健康管理的思路来探寻让中医能够健康成长的新商业模式。

医疗是根基 养生为盈利

几家新生诊所,不约而同选择同样的发展模式,必然有其不得不如此的理由。

传统民营中医诊所一直势弱,固然是起因于一些历史、文化的复杂纠葛。但眼下最直接的原因在于,传统诊所的模式已经无法解决“谁来埋单”这一根本性的生存问题。

大多数人的医疗消费预期,都寄托于医保和社保,而中国医保资金使用的现状是:在中西医的配比上,中医得到的医保分配资金,只占到百分之零点几,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这意味着,传统中医诊所甚至国立的中医医院,都是在和社保和医保分配比高的西医医院“抢病人”。且不说正处于病痛中的病患,有多少人信任中医疗法,只在社保医保埋单,还是个人掏腰包这一件事上,中医就大大落了下风。

公开数据表明:70%的医保资金是给了50岁以上的人,其中又有50%是给50岁以上的人做手术。中国人80%的健康投资,用于临终前的一场大病。但早在两年前的调查数据就显示:中国有97%的人,愿意把健康投资用于对疾病的预防,而不是临终前的一场大病。

像邱琳这样从投资金融行业进入中医的“外行人士”,得益于他们曾经不同的背景,开始把目光瞄准了另一群人——在中国的比例已高达70%的亚健康人群。

邱琳验敏锐地观察到,国家在医保资金使用效率上的改变、中医医疗机构得到扶持的态势逐渐显露、商业医疗保险开始接纳养生和理疗项目成为保险范围。

这是一个进入中医行业的好时机。

因此,投入中医行业时,邱琳的京朋汇和固生堂、御源堂、孔医堂等,虽然都以中医医馆起家,但一开始就有不一样的思路。从邱琳的京朋汇医馆,布局的设计就可见一斑:医馆入门左侧是诊疗区,右侧是会员养生区,两个区域各行其是,在后堂又浑然一体。这与固生堂将诊所分为门诊区和VIP区的格局大同小异。

虽然是外行人,邱琳却因为自小热爱中医而对此有深刻研究。甚至已经拜师在国医大师李济仁长子张其成的门下,成为其入室弟子。所以,邱琳的医疗加养生两只手的思路,背后有她个人对中医的深刻理解和认识。

在她看来,中医不仅治病,更能鼓励人的身心调养,讲究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健康是每个人先天的资源,如同每人的财产,跟我们的车一样,需要后期去妥善维护和管理。而中医颐养天年的一些办法和理念,是管理自己健康资源的重要手段。”因此,在京朋汇成立之初,邱琳的理念就是用中医的自然疗法和颐养天年的理念,去管理现代人的健康。

“健康管理”在西方提出来不过20年,这个命题至今未得到妥善解答。

曾在爱康国宾从事多年西医健康管理工作的固生堂董事长涂志亮,对此深有体会。本来,西医体检被各大企事业单位作为福利,提供给员工是件好事,但却造成了大多数职员的“恐检症”:每当体检完,各项不正常指标会让企业士气大减。许多企业甚至在体检报告发放后一两周之内,再也没有员工加班。

在病症显现之前,用一张写满各种不正常数据的体检结果,宣告身体的亚健康状态,西医的作用仅止于此。如何使不正常指标恢复正常,这正是治未病的中医所擅长的。

因此,不只是京朋汇、固生堂和孔医堂,在以医疗为根本、健康管理为创新模式的理念上,不谋而合。

他们首先集结了一批优秀的中医医生,坐镇医馆,提供日常的问诊看病业务。然后,通过派驻医生的形式,把诊所开到了企业的办公现场。

中医体检 企业埋单

其实,把医馆开到企业办公现场,深入企业做员工的健康管理,并非邱琳他们的首创。早在四年前,正安中医馆创始人之一的陈晓(微博)岚,当时所服务的英智健康管理中心就为普华永道北京公司提供员工健康咨询服务。

四年前,在普华永道北京公司所在的财富中心写字楼内,英智健康管理中心使用了四十多平方米的场地提供健康咨询服务。他们根据普华永道北京公司三千多员工的年龄段、性别、工作强度,做出了年度体检项目建议,并帮助其员工组织、预约每年的疫苗接种。而员工一旦生病,英智的健康咨询医师会先进行病情判断,常见病症则告知简单的治疗方法,或者告知选择适合治疗的医院及科别,并帮助预约。除此之外,每个月还开设一期针对性的健康讲座,为员工做健康答疑。

孔医堂,如今的企业员工健康顾问的思路,与当时英智健康管理中心的健康咨询服务的思路异曲同工。唯一不同的是,孔令谦曾经的IT背景,让他在这件事上的思维更系统和IT化:孔医堂已经进驻数家大型央企,根据企业人员的年龄结构、工作环境、工作性质、工作流程,来分辨未来哪几大类疾病高发。然后,根据现有几类的预防措施,给企业提供一些流程干预的建议。而企业,只需要为此给每个员工付出几十元钱。

“我等于给企业做ERP,做一个流程再造,我们做的是企业员工健康规划,最多为员工做一做中医体质辨析,不看病。”孔令谦说,“因为中医有一个信条,叫医不自荐。”

孔令谦甚至请来用友软件副总裁高作义,希望能将孔医堂以现代科技手段去做放大,基于中医诊所平台来做增值业务,比如健康咨询、客户端等盈利性服务。不仅如此,孔医堂还计划搭建一个电子商务网站。因为孔令谦的IT行业背景,孔医堂在公司最初的骨架设计上,已经显现出IT企业的模样。

也正因为创始人背景的不同,京朋汇和固生堂则希望能深入企业的不只是健康咨询,而是更像一个小型的社区医院,会从诊所派驻医生,在办公现场为有需要的员工提供治疗、理疗等服务。京朋汇已经开始在联想集团内部实现这个想法。

固生堂则在企业员工的健康管理上,往前多走了一步。除了在一些国企内部派驻医疗团队成立企业保健室,还会把诊所里的名中医,以出诊的方式去企业内随诊,给员工看病、配药、煎药。煎好的药放在保健室冰箱内,员工按需按时服用。而且,员工还可以在工作间歇,花15~20分钟时间,在保健室做理疗。

此举在企业内大受欢迎。不只员工获取了应有的健康管理福利,企业也间接收益,用三五百元就赢得了人心和士气。而对固生堂这样的医馆来说,进驻企业也是一笔划算的生意:“对我来讲没成本,场地是企业的,人力成本企业埋单了。比我自己开店简单,我自己开店还有房租。”

涂志亮一语道破天机。企业员工的健康管理市场,之所以被固生堂、京朋汇、孔医堂等,当作核心市场来经营,是因为在根本上解决了“谁来埋单”的问题。不愿自掏腰包的员工,和本就有体检预算的企业,以及希望以此解决生计问题的中医诊所,皆大欢喜。

相比一年以前,涂志亮主打礼品和高端路线的思路,如今让企业来为员工和客户埋单,进驻国企、航空公司和银行等VIP室服务的想法,显然更加清晰、市场前景更为广阔。

中西医融合 是长远之计

虽然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很美的新盈利模式,但模式解决的是生存问题,而中医要想长久发展,也要解决其诊疗手法和理念上一些与时代发展不再吻合的问题。

“中医已经失去了很多市场,现在来诊所看病的少,调理之类的多,大病的、急诊的在中医诊所内几乎绝迹。一个是因为我们技术力量不够,再一个政策和大家的认识有问题。”在邱琳看来,“中医现在的确是叫好不叫座,因为大部分人是不接受中医的,认为中医是忽悠,是没有科学依据的东西,看不到中医的优势。造成这一现象的很重要因素,在于原来中西医结合出了问题。”

中医和西医,原本是两个理论基础完全不同的体系。西医是建立在自然科学基础上的,本质为对抗理论的寻证医学,而中医是建立在哲学和人文学科基础上的,本质为整体观和谐共生的辩证医学。但从前的中西医结合,是用西医的理念和方法,来管理和统领中医学科。

这对中医的伤害之深,略微懂得中医的人都能够分辨出来:整体观的中医学科,现在也如同西医般,有了妇科、儿科、心脑血管等科室的划分。优秀的中医必然应该是全科医生,一个人就是一个医院。但如今能称得上全科医生的中医,已寥寥无几。

实际上,在徐文波看来,虽然两个医学体系各自为派,但“大家都是为了患者着想,都是为了救死扶伤”。而西医有先进的技术,中医有更为适合现代人健康的治未病的理念。两者在诊疗手段上的优势互补,那一定是患者们的福音。

中医辨证,讲究望、闻、问、切,对人的感觉的依赖性很强。而现在的医生,过多依赖现代医疗技术,望诊变成了B超、核磁共振,听诊变成了心电图……五感已经完全达不到曾经没有技术辅助的医生的敏锐程度。

中医这种技术上的退化怎么解决?“用现代科技带动中医。”徐文波说,“有的时候中医代替不了西药的作用,心脏的支架之类的,在古代就是死症,必须要有现代科技的发展和带动。中医应该知道擅长什么、到底治什么、到底干预什么。”

她认为,西医的一些手段恰恰可以为中医所用,来弥补不足。比如:西医只需简单尿检即可确诊患者是否怀孕,那中医就没有必要把精力花费在去研究怎么通过号脉确诊怀孕。

用西医的技术手段检验,配合中医的理论辨证、治疗。这种思路,被徐文波作为她的新诊所——东源文际医疗的指导思想之一,正在得以实践。

其实,并不是只有徐文波一人意识到中医“技术”的重要性。邱琳的京朋汇,把中医古法的艾灸之术,结合现代的一些设备和医疗技术,研究出了一套自己独有的艾灸疗法。曾有身患“带状疱疹”的患者,通过这套艾灸设备进行治疗,七天内便痊愈。京朋汇类似这样治疗方法上的核心技术,已经有11项申请了专利。

通过技术的配合和弥补,把中医从对人的过度依赖中解脱出来。而被解脱出来的中医大夫,则可以分出更多精力去接受治疗方法和手段的模块化培训,这也是徐文波第二步思考的前提。

对于职业医生模块化培训,周期非常短,一两年之内就可以复制一批人才,去实现徐文波新诊所的连锁化、规模化经营。

而且,徐文波在日本有八年留学经历,显然她并不想浪费她在涉外医疗上的优势。但外国人绝大部分只接受西医,西医与中医的优势融合,不失为徐文波打开涉外诊所市场的又一法宝。